千羽再也不说话。她呆呆地出神，望向东边的天空，那里是漆黑一片的郊区。
“嘭——”烟花爆开的声音顺着嗖嗖的风声传来，天空中映射出了艳丽的光。
许笙郁闷的想着哪个傻叉这时放烟花，没见老子心情不好么？
他抬头望去，却像触电一般大骇。
那个巨大的烟花在东方的天空绽放了——却不是常见的劣质货简单的爆开了事。那朵烟花的形状很规则，线条纵横交错，处处充斥着一种古老的美。
“我的天啊......那是一个炼金矩阵！”他的瞳孔骤然收缩！危险的感觉从神经的末端传导来，他站起身，拔出了【魔剑】，红色的剑锋轰鸣作响。
“千羽，快走！有人要来了......千羽？”
千羽面向东边的天空，背对着他，好像没听见他说的话一样，雕塑一般静默着，褐色的头发飘扬在空中。
许笙急了：“千羽！千羽......”
旁边那栋大楼的广告显示板亮了起来。那座大楼拥有着全市最高的一块广告显示板——但是它高度选择的不合理致使并没有多少人能看见，所以常年处于废置关闭状态。
画面闪动出来，赫然是那个肥胖的俄罗斯男人，这次他穿着更厚的军大衣，站在夹板上，身后是永夜和刺透一切的瑰丽极光——还有几头在破冰船下嗷嗷叫的北极熊。
“嗨！许笙！”他的声音透过不知哪里的扩音喇叭传到许笙耳中。“对你而言的八个小时以前，我们才见过面对吧？厕所里面？”
“你到底是谁！！”许笙并不迟钝，他意识到了某个他最不愿意接受的事实——那个和他说话的男人只是一段录像带。自己要做的一切，要说的一切，如同舞台剧上的剧本一样已经被掌握的一清二楚。
“别紧张。我不是给你说了这里有北极熊吗？”他的身形一闪，镜头上好像溅上血一样变得一片红色。不一会儿，一只大手又过来把镜头擦干净，露出被血染红的军大衣。
男人手上似乎提着什么东西......那是一只北极熊的脑袋！从脖子的断裂处还有血在一滴滴往下流，但很快就在北极的严寒中结成了红色的冰。
“看！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头，她叫安迪娜！是不是很可爱？”
强烈的恶心呕吐感冲上了脑门。这个男人......似乎很享受这一切？他就这么谈笑风生地拧下了一头北极熊的脑袋？
但他选择了沉默。如果我不说话......就看你这么滔滔不绝讲下去吧！你自己去演自己的独角戏！这个什么宿命就会被打破对不对！
“怎么？你干嘛不说话？哦，你以为这样就能逃脱我们的对话吗？才不。你想到这一点——我也知道啊！！没人能逃脱命运的......没人可以！！”男人吼叫起来，“你也不行！即使是你也不行！！”
他平复了一下呼吸：“那么，表演就快要开始了。看向东方吧。”
许笙这才将眼光投向东方。
【那不是千羽所在的地方吗？】
千羽竟然没有继续发呆了，因为她在哭。
是的，她在哭，用手捧着脸哭，像个孩子一样地哭，单纯地因为巨大的痛苦而哭泣。
“你对她做了什么？”许笙的眼睛中燃起了一团火。
“没有做什么——我只是激发了什么东西。烟花上的矩阵不错吧？我编写的。”男人将北极熊的脑袋往地上一掷，“很快，你就会和这个北极熊一样......但不是我来了结你。”
“谁？”
“她。”说完了这一句话，广告显示板熄灭了，重归黑暗状态。
许笙也没有过多去关注，他连忙跑向千羽所在的位置，拼命地呼喊：“千羽......千羽！”
千羽停止了哭泣，慢慢......抬起了头。
许笙心中升腾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恐惧，他停住了脚步。
那是一对金黄色的眼睛，其中好像有太阳在烧灼，在炙烤，在吸引一切坠落而然绕殆尽，在飘出金黄色的火焰，在宣告，在审判，在毁灭一切的异端与不洁！
她开口了，那根本不是她自己的声音！准确的说，像是有什么人借着这个女孩的身体开口，吹出讨伐的神圣号角，向世界宣战！
“我讨厌你……我……”
那声音轻声细语，听在许笙的耳中却是如雷贯耳。
“啊啊啊啊啊！！！”一对洁白的翅膀从她的背后缓缓生长出来，骨骼变形的声音听得许笙牙酸。女孩抬头，露出的只有默然和呆滞，和某种并不属于她的本能的高高在上。
她竟然在流泪？那对金黄色的眼睛，流出了一行清泪？
【怎么......会这样？】
千羽慢慢悬浮到了半空中。
巨大的翅膀于那个自己很熟悉的女孩背后展开，遮住了漆黑的夜空，白色的羽毛片片飞舞开来。那对翅膀轻轻扇动，羽毛一点点展开而丰满。
此刻她那么的陌生......陌生得认不出来。身上的衣着不知何时也由英伦风的女校服变成了洁白的长裙，在翅膀扇起的风中摆动。
从千羽的身体向四周辐射出金色地光晕，照亮了这个小小的天台。她那么的光彩夺目，就像是......天使一样。
那些金色的光照在许笙身上却有一种烧灼的疼痛。
【怎么回事？尼玛剧本里不是这样写的啊！！不是对恶魔才有圣光伤害的吗？】
千羽就像一个美丽的人偶......却失去了灵魂。
他缓缓后退，用魔剑护住身体，像是一只绝望的困兽。
“千羽，还是你吗？告诉我，这还是你吗？”
他一点也不会想到，那个来杀他的人会是他的妹妹啊！尽管空中的那个人型的物体看起来那么美......可他一点也不希望千羽变成那样，那对翅膀在他的眼中只剩下了狰狞。
“......堕落者......”千羽呆滞地说着不成完整句子的片段。
她好像是才注意到了角落里的许笙，简单地抬起右手。
一股蛮横的力量把许笙掀起来砸到了墙上，烟尘连带碎屑升腾而起。
许笙强撑着站起，擦擦嘴角的血丝：“停下！有什么事情我们好好谈......”
身后传来电梯门打开的声音，许笙刚想要回头，一枚炮弹却将他刮向一旁，重重地摔倒。
炮弹穿透了那些金色的光，直砸向千羽。
面对着那枚高速迫近的炮弹，悬浮在空中的千羽毫不慌张的用翅膀围住自己。
“轰——”炽热的高温和耀眼的火光爆炸开来，烟雾却随着那两只巨大翅膀的张开而被瞬间刮走,硝烟的味道跟着扩散开。
“还愣着干什么！快跑啊！”查尔斯略带疲惫的脸出现在许笙面前。他的背上背着一个军火库似的小箱子，手上端着一把火箭筒。
然后他一把拽住许笙就往电梯里跑。
“师兄，这到底是什么情况！！”
“麻痹出大事啦！”查尔斯狂按着电梯的关闭键，顺手向天台再补了一炮，脸上显现出前所未有的“大难临头”的表情，“有人想要借助天使的力量来把你做掉！”
“你是说，我的妹妹是那个什么......天使？”
“人工天使，也不知道是多久制造的。”查尔斯将电梯天花板打开一个洞，用一个小型的装置往电梯经过的墙壁射出一些圆块粘附在上面。
我可去你的，为什么要用制造这种词？
“你在干什么？”
“跑路预备方案。那些是高强度TNT炸药，足以让追下来的天使停滞一段时间。”
“你疯了吗？”许笙抓起查尔斯的衣领，向他咆哮：“听着，上面那货，不管她它现在有多可怕多危险，她是我的妹妹！听懂了吗！”
“那个天使——她已经不是你的妹妹了。还记得那些清除记忆的手术和矩阵吗？它们都没有在你妹妹身上起效。”
查尔斯低下头。
“解释只有一个——那些东西都是针对人类身体构造而作用的。你的妹妹早就不是单纯的人类了。或许很早以前，她就被变成了【人工天使】，只是今天才被激活罢了。现在的她就是一台单纯的杀戮机器——接下来的事情会交给炼金学会的【对天使部队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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